当老戏骨开始享受小鲜肉待遇

前晚电视剧《狂飙》在爱奇艺上线，昨晚电视剧《三体》在腾讯视频上线，这个开年很热闹。《狂飙》是现实主义题材，讲述黑恶犯罪故事；《三体》是科幻主义题材，讲述末世自救故事。《狂飙》的故事来自真实的犯罪档案，《三体》的故事来自刘慈欣蜚声中外的名作。

两部剧共同的特点是都启用了一大批老戏骨担纲，没有按照中国影视剧行业过去几年的惯例，满屏都是小鲜肉和流量明星。去流量化如今已经悄然变成一种风潮，看看今年央视春晚的节目单就可以看出端倪。

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，老戏骨和小鲜肉已经成为了一组对立概念。老戏骨意味着有演技支撑，意味着有良好制作和优质剧情，然后叫好不叫座。而小鲜肉则意味着速生速死的速食类文化产品，意味着靠粉丝推动的传播热度，浮夸空洞的剧情下全靠脸和身材来吸引观众，引爆话题。

于是我现在就很好奇，《狂飙》和《三体》上映之后，老戏骨们全面取代小鲜肉之后，他们会面临怎样的观众反应？

我的确有一种担心，过去观众对老戏骨的推崇，和对小鲜肉的厌弃，也许就是一种叶公好龙。这种心态后面，未必是真的推崇演技，真的推崇内容创作，而很可能是对于公平的追求。也就是说，当小鲜肉们轻而易举地拿走大额片酬，在各处出尽风头，一时风光无两，会让人们本能地觉得不公平。人们会把自己代入老戏骨的位置，一个勤勉工作，不断锤炼技能的人，无论是名声还是收入，都不及那些小鲜肉的万一。人们讨厌的可能是这个社会里，有的人付出那么多，收获却那么少；而有的人付出那么少，却收割那么多。

现在，老戏骨们占据了上风，他们的时代到来了。那么对于观众而言，他们要求的公平终于降临了。无论是《狂飙》也好，还是《三体》也罢，都算是一流投入，一流制作，一流时间段播放的黄金剧集。于是，大家心态放平，不再觉得自己欠了老戏骨们一点收视率，一张会员卡。

这时候，当初观众是如何审视小鲜肉演技的，如今也就会如何审视老戏骨。老戏骨是一个统称，本身也有风格和水准上的差异，如今每一个老戏骨都要被拿出来鉴定一下成色。也就是说，老戏骨不再是一个整体名词，马上就要变成一个个具体的个人，具体的名字，这些名字会在观众舌尖上打转，当初落在小鲜肉身上的那些话语，很可能很快就要同样落在老戏骨身上。

不单如此，观众的习性和习惯也和当年不同了。不要看人们嘴上怎么反对小鲜肉，但是饭圈文化的那一整套东西，早就已经植入了观众的大脑。老戏骨演技好怎么了？照样要计算一下番位，评价一下谁能背得起流量和票房。老戏骨专业高怎么了？照样要拉踩一顿，一定要高高地捧起其中一些，一定也要深深地踩下其中另一些。至于说谁靠着“金主爸爸”上位，谁夺了谁的番位，这种阴谋论也是断然不会少的。一句话，老戏骨们现在也要开始享受小鲜肉待遇，把饭圈那一套再经历一遍。

对此，我个人倒是挺支持的。民众就是喜欢翻烙饼，这一面烙着觉得不满意，立即要求全部推翻换一面再行烙过。在这样反复翻烙饼的过程中，也许人们会因此获得了宝贵的平常心。老戏骨和小鲜肉不再是一组对立概念，也不再作为评判一部剧或者电影好坏的标准。一切又都回归到人，回归到演员，回归到演技，而不再是身份标签。于是，这个世界上也许会少一点对立，多一点心平气和的理解和中立客观的鉴赏。

最后附带说一句，我很期待《狂飙》和《三体》之间的对垒，这同样也是一个鉴定观众真实喜好的机会。究竟有多少人喜欢现实题材，又有多少人喜欢科幻题材；究竟有多少人喜欢线性叙事，又有多少人喜欢多重叙事；究竟有多少人喜欢看剧，又有多少人喜欢讨论剧---相信我们很快就可以看到答案。